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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难得见她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,停了一会儿答道:“此事我亦不敢全权担保。不过……你务须为自己的安全担心,既然我把你调来了御前,就会护你周全。”

一问一答之间,打了个太极。

听到这话,苏倾习惯性地就想去兜里拿银票,这才想起来,自己的小斗柜,还一直都放在沈辞的院子里没拿出来。

惊道:“督主,我没银票了!”

沈辞无奈道:“你那剩下的银票,连同你的柜子一起,现在依然在司礼监后头私院里放着,且放心吧。”

苏倾一副迷朦的样子道:“哦,放心。督主,我得回去换衣了,现在样子不太好看呢。”

沈辞颔首:“去吧。”

放心?

才不放心呢。

他跟景王是一伙的。

苏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,或者说,该信多少。

但是现在她有别的急事。

刚刚二总管赵攀喝问各人的时候,苏倾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,连续办了好几天案子的三法司,已经慢慢调停,彻夜办案的几位主事大人已经出宫歇息。

这就意味着景王爷出宫了。

苏倾回了处所,盥洗换衣。

估摸着上官景玄现在应该正在暴跳如雷,想要杀她八百遍。

他不是傻子,当天事发的时候,马上就想到了她。

既然现在已经回了王府,那么想法子把她从宫里面抓出去,是迟早的事。

真是一刻都耽误不得啊。

是时候该让皇帝记起来她是谁了。

她在梳好的发髻上面,簪了一支素白银簪。

***

乾清宫后云泰殿,皇帝这几日入睡极其困难。

刺杀之事,使得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睡眠,变得更加支离破碎,简直拾掇不起来。

最后得知要杀他的,居然只是个几年前流放的小官家庶子,他差点笑出声来。

幸亏是这样,刺客无权无势。不然,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。

登基十年,睡过一个安稳觉吗?

没有。

赵攀这几天忙,而沈辞早就不照料内殿了,这些日子,他的宫殿里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。

不过,也幸亏那几个爱管事的太监没在眼前,他在云泰殿前头用宵夜的时候,喝了些酒,也没人来管他。

只是现在回了后殿要歇下,却觉得酒气上头,浑身都不舒爽。

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小太监来帮他点香,火烧得烈,香塔子一下子烧狠了,永安香的味道窜出来,呛了他一鼻子。

皇帝下了榻,一脚踢过去,道:“废物,赐死!”

人马上就被拖下去了,换了另外一个小太监上来调试香炉。上官晟允嫌恶地看了一眼,躺回到榻上,叫道:“奉药!”

奉茶宫女托着盘子上来了。一杯清茶、一杯清水、另有一个精致的小盒里装着两枚丸药,这是让他助眠用的。

他看了一眼,问道:“盘子很重?”

那小宫女刚刚眼见到点香的太监被拖出去,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,支支吾吾地答道:“回、回陛下的话,不重。”

“那你抖什么?”

“回陛下的话,奴婢未、未曾抖……”小宫女的声音如蚊蚋。

盘子上的杯盘抖得“咔咔咔”直响。

“睁着眼睛说瞎话,拿朕当傻子,是有趣的事?”皇帝扬声问道。

小宫女吓得没了声音,手里的盘子亦拿不稳,马上就要倾倒了。

旁边突然伸出一双素白的手来,接过了那张托盘。

只见另外一个宫女走上前来,面朝着皇帝跪下,把托盘置于头顶,说道:“请陛下息怒,莫跟一个不知事的小丫头计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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