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哭了……”
顾迟小心地擦拭她眼下的泪珠,语气里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哄意:“我没事,不疼的,乖,不哭了。”
薛执春将脑袋依赖地靠在他的肩上,被男人安慰了好一会儿,才逐渐停歇了哭意。
“……”
“我的衣服都还没穿上,就被你哭湿了。”顾迟看小姑娘状态还有些不开心,主动同她开玩笑。
“对不起,我没忍住……”
薛执春吸了吸鼻子,伸手过来,“我帮你换衣裳吧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顾迟往后退了些,躲过了她的手。
她愣了下,“怎么了?”
“还是等会儿让骄阳来吧。”
她一落泪,顾迟的心都跟着疼,哪还敢让她替他宽衣解带,转移话题道:“现在父皇虽然没有完全解除疑心,但对我还是有些愧疚,让我明日一同去琼林宴,你也一块去吧。”
“琼林宴?”
薛执春都哭懵了,许久才反应过来,“琼林宴是给新科进士设的宴吧?我也要一起去吗?”
顾迟:“黄家也会去,我想,既然黄空会去,秦家也是会去的,你在东宫待久了也会觉得闷,秦悦如果在的话,你也能跟她聊聊天。”
他都受伤了,还在担心我闷。
薛执春努了努嘴,眼看着泪珠子又要掉下来了,顾迟忙道:“我等会儿叫骄阳过来更衣,你先回去休息吧,明日一早咱们就去琼林宴。”
薛执春勉强点了头,将殿门打开,骄阳重新入殿,薛执春又回头问:“那明日你要我来给你上药吗?”
“……”顾迟半是犹豫顿了下。
骄阳接话倒是快:“太子妃不用担心,属下会帮太子……”
“好。”顾迟直接打断了骄阳的话。
“?”
骄阳一脸懵。
顾迟瞳仁微动,“执春上药动作轻,不容易疼。”
骄阳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上药的力度重了。
不过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
薛执春答应了明日来给顾迟上药,这才回了偏殿。
夜色深沉,殿外淅淅沥沥下了好大一场雨,顾迟又练习了一阵走路,这才被骄阳扶着沐浴。
“主子,夜色深了,您还不睡吗?”骄阳临近离开正殿,看了眼还坐在床上看书的顾迟。
顾迟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,“雨太大了,静不了心,先看会儿书再睡。”
骄阳点头,将殿门闭上。
大殿之内重新回归宁静,只剩下顾迟一个人的呼吸声……
他的视线垂落在手中的心经上,分明上头的每一个字他都熟练得能背得下来,可当他回忆起小姑娘趴在他肩上哭得委屈的场面,这颗心就无法定下来。
檐外的雨顺着窗台一滴滴砸在书案的纸上,分明是他精心挑选的硬黄纸,纸质比寻常的纸坚实得多,却还是被力量微弱的雨滴砸出了一个个小坑,即将穿透,蔓延在书案上。
“……”
掌心的心经被攥出了褶皱,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心。
好像有什么东西,在不易察觉中变了质。
窗外大雨连绵,他整夜不得安睡,神绪纷杂。
“……”
晨光熹微,雨化成珠,干涸在黄纸上,留下了层层烙印,昭示着不为人知的心意。
顾迟是被一阵戳弄动和碎碎念给弄醒的。
薛执春今日难得出东宫,梳妆打扮后,连忙溜进了正殿,睡榻上的男人今日难得赖床。
她小心翼翼蹲在了床边,打量着男人。
顾迟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,墨眉静舒,碎发微微盖在高挺鼻梁,唇部轻抿,手掌置于被褥之上,神情比清醒时多了几分乖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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