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”
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从偏院传来,将兰苑清晨的寂静打破。
晏华咽下宝歌喂到嘴边的汤药,擦了擦嘴角往窗外望去。
“翠羽,去看看,出什么事儿了?”
“欸!”
翠羽应声,出了屋门。
刚走几步,便迎面撞上了外院的小丫头。
翠羽将人扶稳,扬声呵斥,“规矩都学哪儿去了?跑什么跑?”
可再仔细一瞧,这小丫头面色发白,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,浑身打颤。
翠羽意识到了不对劲,四下看了看,将人拉到了树丛后。
“刚才,是你尖叫的?”
那小丫头缓了片刻,才忙不迭的点头,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。
“翠羽姐姐,西南角——西南角死人了!”
“什么!”
这话一出,将翠羽也吓的险些尖叫起来。
“谁?谁死了?除了你还有旁的人发现吗?”
小丫头慌忙摇头,抽抽嗒嗒道:“应该没有旁人发现,我养了只小蛐蛐儿,今早本想打开罐子让它放放风的,可谁知刚打开它就跳了出来。”
“我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咱们院儿西南角那边,就看到了春莲姐姐躺在那儿,我以为她是晕倒了,就赶紧跑过去看,可近前才发现——她人已经面色发灰没气儿了!”
翠羽听的浑身发软,但还是强撑着气力拽起小丫头往屋内走去,“得赶紧去禀明姑娘,走——”
“这——你看清楚了?真是大姑娘院里的那个春莲?”宝歌听罢,端在手里的药碗险些滑落。
“是!婢子是凑近看的,看的真真切切!”小丫头哆嗦个不停。
晏华腾的坐了起来,心突突的跳个不停,半张着嘴说不出话。
“春莲怎么会死在咱们院儿里啊姑娘?”宝歌难以置信的看向晏华,“这怎么可能呢!姑娘您待她不薄,她何故就要来死在咱们的院儿里?这是没征兆的事儿!”
晏华紧了紧帕子,扶额片刻。
“拿披风来,我要去看看。”
说着,人已下了榻。
孙妈急忙走了过来,“不行啊华姐儿,你怎么能去瞧死人的面容,这——这对你不好的呀!你身子又弱!经不得——”
晏华披上披风,强装镇定拉住孙妈的手,“妈妈哪儿也别去,就在这屋里待着,人死在了我的院子里,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,我必须得去瞧瞧。”
随后又转头看向翠羽,“你现在,拿些银子,将所有婢女全部召回丫头房,慢慢的分发,务必拖住她们别往院外跑。”
翠羽立即会意,打开柜匣取出钱往外走去。
“走,你跟我一齐往那边去看看。”
话罢,不顾孙妈阻拦,晏华携宝歌和小丫头出了屋门。
一路上,晏华几次腿软险些跌倒。
她为春莲那鲜活的生命惋惜,更想不通——想不通春莲为何会死在自己的院子里。
过了拐角便是西南墙角了,晏华放缓了脚步,顿了一顿,才抬脚往前走去。
可眼前的场景却叫她大吃一惊,也瞬间明白了春莲为何会死在自己的院子里。
“二妹妹!你为何要将我房中的婢女杀死!”
“你看我不顺眼,便来要我的命好了!你何故要伤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!莫非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!”
面对坐在春莲跟前佯装恸哭的温晏伶,还有身后的陈氏一帮人,晏华直直的站着冷眼盯视。
还是那般作派,还是那般猫哭耗子假慈悲!
温晏伶,你真是丧心病狂!
看着地上那张已没了生机的脸,晏华鼻子渐酸。
她没想到,这个无辜之人最终还是死在了温晏伶与自己的纷争中。
她开始自责,开始憎恶自己,开始怀疑自己那会儿费尽心思求着父亲将她留下是不是错了!
如果那会儿她被发卖,或许再遇个好主家,好歹还能留条性命,她那么年轻,日子比树叶还长,更还有指望脱了贱籍找个人家好好过日子——
如今,芳魂已逝,什么都没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