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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之时,书房里晃晃的两盏明灯,周承钰伏在案台上练字,突然闪过两个黑影,跪在案台前。
原是暗卫来禀,查清了戏子的身世。
黑衣人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,跪在地上犹犹豫豫,“殿下,还有一事。”
太子头抬也不抬,“说。”
“那女子,模样倒有些像……太子妃娘娘。”
太子搁下了手中的笔,挑眉一笑,“哦?这倒是有意思了。”
次日清晨,天未亮时刻,太子便驱车到文宣王府,叫上三皇子一并去后宫给母妃请安。
后宫之中,惠贵妃卧在榻上,脸色稍显憔悴,旁边的嬷嬷喂着汤药,突然有人通传。
“禀贵妃娘娘,太子爷和三皇子来请安。”
惠贵妃冷脸,“他还来做什么,不是说要做个平民百姓,不是不认本宫这个母妃了吗?”
身边喂药的嬷嬷开口,“娘娘消消气,三皇子年纪还小,正是少年心性,现在主动来请安,定是来赔罪来了。”
“年纪小?承钰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成婚了。”惠贵妃摇摇头,“罢了,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进了殿门,惠贵妃已经束好衣冠坐在茶桌边,她淡淡扫了一眼二人,一句话也没说。
二人同时跪拜,“儿臣参见母妃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惠贵妃刚说话就咳了两声,“你倒是还敢来。”
三皇子扑通跪在地上叩头,“儿臣有罪。”
“本宫看你前两天还硬气得很,怎么这会子倒是认起错来了。”
惠贵妃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,面上却早已柔和了很多。
“儿臣后悔,不该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冲撞您,儿臣知错了。”
惠贵妃语气也软下来,“你若是不满意陈将军家的女儿,本宫同你父皇商量商量其他人选也是可以的。”
三皇子点点头,跪着伏在惠贵妃的身边。
太子站在一边,看着这和睦的情景,愣愣地发呆。
当年父皇赐婚的时候,他从来不能这样任性,他不能有任何情绪,因为君命不可违。
他在成婚的第一天就接到关外的突袭,于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夜想出对策,只为了履行他身为太子的义务。
新婚燕尔,他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个月,就离京三年驻守边关。
他从来,从来都不能这样任性地说话,从来都不能这样伏在母妃旁边撒娇。
他几不可闻地自嘲一声,“儿臣先退下了。”
惠贵妃头也不抬地摆手,目光全在三皇子的身上,淡淡道:“去吧。”
太子转身离去,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。
惠贵妃拉着三皇子的手语重心长,仿佛根本忘记了太子曾经来过。
太子苦笑一声,眸子暗淡下来,抬脚出了殿门。
太子府内,沈黎安正赖在床上,突然听见青岚的声音。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沈黎安困意全消,在床上猛地翻过身来,半个身子倾在床上横空着,眼瞧着就要掉下去。
她猛地抓住太子的裤脚,“啊啊啊啊啊,快拉我一把,要掉了!”
太子拉住沈黎安的胳膊,将她提回了床上,“你还真是唱戏的一把好手,天天惹出这样让人发笑的事情来。”
沈黎安从床上下来,一边慌忙穿鞋袜一边说,“不好意思啊,失礼失礼。”
待到她把鞋子穿好之后,她才朝太子行礼,“臣妾见过殿下。”
周承钰低头看了一眼,“鞋穿反了。”
沈黎安低头,并紧了两只脚,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”她抬眼看着太子,笑道:“殿下找臣妾什么事情?”
周承钰语气冷淡,“无事就不能找你了吗?”
“臣妾没有这个意思,”沈黎安端详着太子的脸,“殿下不高兴?”
太子仿佛被猜中心事似的闪躲,“没有。”
沈黎安眨眼瞧他,“胡说,臣妾明明瞧着殿下不高兴,要是平常这个时候殿下早就嘲笑起臣妾了,今儿个怎么连嘲笑的精神都没有了?”
太子看着她,眼中似乎在疲惫之中升腾出半分欣喜,他摇了摇头,转身走到桌边坐下。
沈黎安叹气道:“殿下也有烦心的事情?臣妾也有,臣妾的头都要大了。”
周承钰来了兴致,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沈黎安摇摇头,“还是不说了吧,殿下什么时候肯跟臣妾说说心事,臣妾什么时候就能和殿下说说心事了。”
周承钰轻笑一声,仿佛身体放松了大半,“黎安,你变了很多。”
沈黎安走到太子面前,“殿下觉得臣妾哪里变了,从前不过是殿下不了解我罢了。”
太子温和道:“本王确实不了解你,一个人想要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,哪是那么容易了解的事情。”
“那就是了,殿下不了解臣妾,可不能说臣妾变了,好像臣妾以前好像是什么泼辣的妖魔似的。”
太子轻笑出声,全然没了刚才的失魂落魄。
沈黎安俯身看着他的眼睛,“殿下心情好点了没有?”
太子耳根一红,脸偏向别处,“你同本王说的事情,本王已经着手去做了,只是有一事,本王很好奇。”
沈黎安疑惑,“何事?”
太子低下头,让人猜不着情绪,“你见过那个女戏子?”
沈黎安一思索,想到那日在茶楼听戏,确实在戏台上看过一次,于是她呆呆地点头,“怎么了?”
“无事。”
周承钰起身,留沈黎安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。
沈黎安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,回想起当时看的戏曲,戏台上离地几米高,女戏子穿着厚重的戏服,脸上也抹着浓重的胭脂。
沈黎安悠悠开口,“见过是见过,可问我这个做什么?我又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,这憨包可别找错了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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