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江夫人脸色不好,以为吵起来了,但怎么也没想过会这么严重,柳韵居然哭了。
作为外人的她没有立场开导柳韵,但如果就这么走了——
片刻,她走到病床旁拿起桌上的水果刀,动作麻利的处理好水果,放在果盘里。
又扫了眼还在抱着腿哭的柳韵,不自在的说了句,“吃点儿说过了,孕妇不适合情绪太激动。”
柳韵连头都没抬,但抽泣声小了很多。
气氛陷入僵局,顾玖漓将果盘放到柳韵够的着的地方,便拿起报告单出了病房。
她给了柳韵足够的时间消化情绪,但又因为柳韵情绪不稳定不能长时间离开。
约莫过了十几分钟,她便准备回去了。
可能是天色较晚的原因,走廊灯光幽暗,地上铺着厚厚的瓷砖,带着一股森冷的气息。
她走到柳韵的病房,刚想敲门,就听见里面传来柳韵令人怜惜的抽泣声,“池胤,你妈妈刚刚来找我了。“
顾玖漓正要敲门的手顿住,眼帘低了几分,他们的谈话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分外清晰的传过来。
男人声线平静的出乎预料,“不用担心,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,我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全。”
顾玖漓抿了抿唇瓣,抬起的手收回来,脚底像被灌了铅,根本挪不动。
“可我还是害怕,万一她坚持不同意我们在一起,怎么办。”
楚玹渊不以为意,“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做主,你不要考虑太多了。”
柳韵语气听起来开心了不少,但依旧忧心忡忡,“那你做主就好,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和家里的关系更糟糕了,不然我就成了罪人。”
他是怎样回应柳韵的善解人意的,顾玖漓没太听清楚。
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听着不远处渐渐传来的嘈杂声,混杂着病房里两人的温声细语,搅乱了她的心。
一个是他宁可跟家里关系更不好也要娶回去的。
一个是跟了他三年还默默无名的。
高低立见,她却总偶尔抱有幻想的自欺欺人。
也很不争气,屡次听见这些话……都控制不住的难受。
“什么时候养了偷听的毛病?”男人熟悉的声音在头顶灌下。
顾玖漓抬起头,这才发现病房的门已被打开,楚玹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。
他白皙的皮肤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通透,一双沉眸令人捉摸不透。
顾玖漓下意识的说,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说完又忍不住蹙眉,搞得好像自己真的在偷听一样。
她抿了抿唇瓣,拿出一份验血报告,“我是来送这个的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楚玹渊在兜里掏了根烟,阔步往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走去。
她抬脚跟上,视线落在楚玹渊的白大褂上,那儿沾着红色的口红印。
她机械般的开口汇报着,“她各个方面都不错,只不过营养有点跟不上,不需要住院,回家好好调养就行。”
没等楚玹渊回答,顾玖漓的手机便来了短信。
是肖扬,她见楚玹渊在认真看报告,就侧了侧身体去听语音消息。
安静的走廊里饶是语音消息调成最小,楚玹渊也听的一清二楚。
电话那头的男声像是热恋中,很是温柔;“轻轻你团建回来了吗?晚上你有时间没,一起吃个饭……”
还没等语音听完,就被楚玹渊低沉的声音打断了,“你作为柳韵的孕期护理师,准备一下和她一块回去吧。”
“我也去?”顾玖漓语气算不上好,“这不合适吧,我是住院护士,特许来做柳韵的孕期护理师就已经——”
“医院刚通过了外派护理工的工作,护士都在外派之内。“楚玹渊打断她,“考虑到你弟弟情况特殊,我可以给你加薪。”
顾玖漓将手机放入口袋,忽的扯动唇角轻笑,“我的工资并不低,而且我不缺钱。”
楚玹渊的转过身,手肘轻轻衬着窗台,将还未抽几口的烟掐灭,沉默了些许,然后看向她,“你母亲的资料不容易查。”
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,这期间指不定有多少人想她一样托关系进过档案室动了手脚。
到底能不能查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呢,但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过。
这一线希望,全都寄托在楚玹渊身上。
她红唇轻勾冲楚玹渊挑了下眉,“那就辛苦胤哥费费心思了,我会向上头申请给大嫂当外派护理的,你放心。”
楚玹渊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,薄唇微掀发出一声轻嘲,扭过头去继续抽烟。
再次回到病房,柳韵已经被楚玹渊哄好了,又开始拉着顾玖漓谈天说地。
提起能出院,并且顾玖漓跟着一起出去,柳韵显得格外开心。
顾玖漓却一晚没睡。
翌日一早,她给柳韵办完了出院手续,送柳韵上了楚玹渊的车,然后就回了自己家。
整理完后,她突然响起肖扬的短信还没有回复,便将整理好的行李放下给肖扬打去了电话。
电话即可被接起,肖扬不满的声音传来,“念在你工作比较忙的份儿上,我就不跟你计较昨晚没回我消息的事情了。”
顾玖漓搜罗着一些落下的小物件,随声附和,“比较忙,这不是又接了上门的护理,现在在整理行李呢。”
“啊?现在还有上门的护理了吗,对,听说胤哥女朋友怀孕了,估计咱们快喝喜酒了。”肖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。
“知道,我就是被胤哥钦点给大嫂做孕期护理师去。”顾玖漓语气有些自嘲。
肖扬一听,当即拍板,“那你等着,我这刚好路过你家,送你过去,正好有事儿跟胤哥说呢。”
顾玖漓看了眼房间里的行李,没拒绝,“行,那我在家里等你。”
挂了电话,她将行李搬下楼,搬完时肖扬的车就到了。
将行李都放入后备箱后,两人便坐上车,直奔楚玹渊那儿。
肖扬下车帮顾玖漓拿行李,不等两个人过来敲门,门就开了。
柳韵探出头来,冲两人挥手,“轻姐!”
“大嫂,你可不能说没看到我。”肖扬嚷嚷着。
柳韵抿唇一笑,“轻姐的护花使者嘛,我怎么可能没看到?”
肖扬一听这话分外满意的笑了,堂而皇之的以顾玖漓护花使者的身份把她行李拎进去,一点儿也不掩饰他对顾玖漓的那些念头。
顾玖漓有些不自在,跟着两人后面进去,冷不丁察觉到一道微冷的目光。
抬头,便看到站在二楼拐角处的男人,他靠在栏杆处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