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昭棠说出谦哥儿的事来,她只说谦哥儿是裴长卿的血脉,裴洛白念他失了父母可怜,便与老夫人商量,把谦哥儿过继到她名下,裴长卿到底死在战场上,如此一来,她也可以博个贤良的名声。
“狗屁的贤良,要这种虚名何用之有?你膝下无子,若是把他过继到你名下,便占了嫡长子的位置,以后你的孩子怎么办?岂不是要低他一头,枝枝你可别犯糊涂,这种事百害而无一利,你可千万不能点头,裴家若敢为难你,哼!”顾南山冷声一声,他一直都瞧不上裴家那副虚伪至极的模样,奈何枝枝喜欢!
顾文鹤也皱着眉,他不似儿子这般语气冷硬,小女儿与亡妻有七分相似,每每看着她,他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妻子一样,他语调轻柔哄着她,“枝枝,你阿兄说的对,这并非一件小事,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,不过一个孩子,瞧着可怜养在身边,细心教养也就是了,何必非得过继到自己名下呢!”
与上一世一样,爹爹和阿兄都反对的厉害,可惜她傻,辜负了他们的良苦用心,其实那时她也是犹豫了的,却裴洛白一句话哄得找不到北。
他说,“枝枝,难道你不想谦哥儿唤我一声父亲,唤你一声母亲吗?谦哥儿年长,以后还可以保护我们的孩儿,这难道不好吗?”
我们的孩儿……
她被这几个字蕴含的温情给打动了。
不顾父兄的反对,坚持要把谦哥儿过继到她名下。
是她蠢!
后来他日日刻意回避她,老夫人那边又逼得紧,最后不得不拿那番,在战场上伤了身子的荒谬之言来哄骗她,让她帮着应付老夫人。
见她迟迟生不出来孩子,江临月又惯会讨老夫人和赵氏欢心,两个人很快全都站在江临月那边。
这个时候,不可否认,老夫人是厌恶江临月的。
可她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,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父兄,裴洛白与江临月之间的龌龊事,她红口白牙的就能让人相信吗?
不仅会惊扰了他们,让他们做的越发隐秘,说不定他们还会倒打一耙。
她思虑再三,“爹爹,阿兄,你们说的我都明白,可我自有我的原因,等来日你们就知道的,现在请你们相信我。”
“相信你什么?定是裴洛白又给你灌了什么迷汤,今日怎么不见他来?他是不敢来吗?”顾南山也不知道自家妹妹,到底看上裴洛白什么了!他帮着他改还不行吗?!
孟昭棠淡淡道:“我嫌他碍眼,阿兄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他,我年少无知时,怎么就瞧上他了,我这眼光委实比不得你和爹爹。”
顾文鹤和顾南山两人,全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,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枝枝吗?啊!以前但凡他们在她面前,只要敢说一句裴洛白的不是,她指定要耍小性子。
顾南山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,脸上多了几分宠溺,“你还知道自己眼光不好啊!真是难得,不行,我的出去看看,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。”
他说着就往外面走。
顾文鹤也欣慰的很,“真好,我们的枝枝长大了。”
孟昭棠看着他们,心口泛酸,一阵阵疼了起来。
“枝枝,今晚留在家里。”顾文鹤眸色深远,枝枝现在通透了,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裴家,真以为他的掌中珠,高攀了他们裴家吗?!
孟昭棠痛快答应,她也想好好陪陪父兄,嫂嫂,还有小侄子,这个时候小侄女还没有出生呢!
等从顾文鹤的书房出来,孟昭棠拽着自家阿兄的衣袖,跟他撒娇,“阿兄你能不能帮我两个忙。”
她说着顺势搂着自家阿兄的手臂,她记得阿兄最吃她这一套了。
谁知道顾南山睨了她一眼,慢条斯理抽回自己的手臂,“有事说事,别动手动脚,我现在可是你嫂嫂的。”
孟昭棠酸了,她闷闷的应了一声,一面替兄嫂高兴,一面又觉得自己傻的可笑。
爹爹是个用情专一的,娘亲还在时,家里便没有什么莺莺燕燕,唯有娘亲一人,后来娘亲去了,族中多少人劝爹爹再找个知冷知热的人。
爹爹是怎么说的?
他说:“谁也不是她,谁也不如她。”
一句话便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。
哥哥亦是如此,洁身自好,与嫂嫂两心相许,她便傻傻的以为,世人的男儿皆是这般重情重义。
呵,她可真是愚蠢,还尚不自知。
“什么事说吧!”顾南山见她神色有些恍惚,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孟昭棠压低声音,“我想让阿兄查一查裴长卿的死。”
她怀疑他的死有蹊跷。
顾南山一愣,“好端端的你查这个干什么?”
孟昭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,可顾南山在刑部,就她这拙劣的借口,如何瞒得住他,不过见她不想说,他才贴心没有追问罢了。
他点头应下,“第二件呢?”
孟昭棠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,声音小小的,“我想让阿兄帮我找一个扬州瘦马,要求我都写上面了。”
说着她从袖兜里,拿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。
顾南山脸一黑,这怎么越说越不着调了,她竟然还要什么扬州瘦马,“扬州瘦马没有,矮脚马家里倒是有一匹,你要的话,走的时候牵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