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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齐刘海旁,夹着一缕靛蓝发片,混杂在垂下的乌丝里,随着发梢一道被烫起弧度。
她今日的美瞳是深海的颜色,在灯光下有些迷离梦幻,一只眼睛的尾部,粘着半圈闪闪发亮的碎钻,在射灯扫过时,会折射出光芒。
这样的陆嘉禾,让陆澈感觉危险又迷人。
现在,她微微低头,正从眼帘上方看着他。
是那种看低级爬虫的视线。
这双眼睛的主人自带着身居高位的优越感。
兴许是那杯混合酒的威力,陆澈忽然头脑一热,脱口而出。
“你刚才给林默安发了消息,讲了对面的事对吗?”
明晃晃地侵犯主人的隐私。
陆嘉禾没料到他会这样问,愣神过后一脚踹过去,皮革鞋底踢到他腿。
“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?听不到我跟你说的话吗?”
没有否认,而是偏题。
那看来就是了,陆澈猜测中了。
所以,陆嘉禾完全可以站在高位上,看着跳梁小丑作死,即便是对方走过来,她也毫不畏惧。
如她所言,确实是他自己应激。
陆澈在看到对方那恶心的目光后,几乎是一瞬间就采取了行动。
就像教练教得那般,给蠢蠢欲动的敌人一个警告,掌握战斗的先机。
但陆嘉禾跟他和教练这类人不同。
她完全可以坐看流氓被收拾。
等级不同的敌人,压根就轮不到真动手。
砸酒瓶跟人血拼之类的举动,刚才在陆澈脑海中演变模拟了许多遍。
他如临大敌,生怕护不住她。
但在陆嘉禾眼中,这行为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,摆弄几下拳脚,可笑得很。
就算没有跟林默安认识的关系,他们这群富家小孩也会喊来保镖处理。
他们只在意自己桌面被搞脏。
“下次知道了。”陆澈边说边接住她踹的第二脚,拖住纤细的高跟脚踝,“不会再贸然行动了,不管做什么都先请示你。”
然后缓慢地将陆嘉禾的脚放下。
当事人收回腿,冷哼一声。
“出来净给我丢人!”
陆澈对呵斥习以为常,置若罔闻反问。
“为什么救她?”
“嗯?”陆嘉禾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。
“啊,她接这份工作的时候,不就该想到会遭遇什么吗?拿着高薪工资深夜在这里,被骚扰是免不了的事吧?所以,这不是活该吗?”
何不食肉糜的千金小姐,似乎没有任何同情心。
就像这卡座上其他人一样,在发生这种事时,有的让对方开房间去闹,有的则抱怨影响到了心情。
陆嘉禾看起来,也是其中一个。
又或者,她不允许自己表现出对底层人的同情,唯恐别人看出她跟同伴的不同。
她严格地恪守着自己阶级的规则。
陆澈定定地看着她,他好像有点摸到她的脾气性格为何如此。
就在这时,茶几上端来一盘新切的西瓜。
刚才的女服务员放好西瓜,抱起空托盘起身。
她虽然眼睛还红着,能看出哭过的痕迹,但是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服,发型也梳得一丝不苟,看起来没有大碍。
“经理跟我说,我才知道是您帮助的我,真的很感谢,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谢意!”
女服务员对着陆嘉禾深鞠躬。
当事人的反应就是撑住了额头,闭上眼睛不想理会。
陆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。
一点不想当好人的好人,估计正为这份感谢而烦恼。
前脚刚矢口否认自己帮忙,认为女服务员遭遇骚扰是活该,后脚就被打脸,暴露了自己救助的行为。
女服务员又诚恳地讲了几句,陆澈见陆嘉禾一直低着头,帮她回应。
“一件小事,回去忙吧。”
对方点头,又深鞠一躬,说自己名叫周莉,一直在这里,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尽管吩咐,说完才离开。
等人走了,抱臂撑头的少女才把手放下来,匪夷所思地自言自语。
“谁想知道她的名字,我怎么可能有事找她帮忙……”
说着往前一坐,自顾自从桶里接了杯黑啤,又要从冰盘里夹冰块放进杯中。
陆澈上前握住铁夹。
“别喝冰的。”
“你怎么管那么多?”
“我拿这份工资。”
“我给你开双倍,别管我行吗?”
“恐怕不行,凡事讲究先来后到。”
陆嘉禾直直盯着他的眼睛,微翘的唇瓣被她自己咬着,眼睫微微颤动,竟然看上去有些委屈。
陆澈想,要么是他喝醉了,要么是陆嘉禾喝醉了。
他缓缓地用力,把铁夹从她手中抽走,夹了几块女服务员刚端上来的西瓜到托盘上,双手递给她。
“吃点西瓜吧,刚切得比较新鲜。”
许是真喝得有点上头,陆嘉禾没接西瓜,也没接黑啤,只尾指点了点自己眼尾的碎钻,从包里翻出镜面照了下,防止它脱落。
不一会儿,跳得累了的人回来,阮甜也拉着刚才话题主人公吴君玉到卡座。
“哟,吴公子一路寻来啦?我们还能吃了你女朋友不成?”
大家逮着老实人欺负,给这呆头呆脑的小子灌了许多酒,直到他醉醺醺的,抱着阮甜不撒手。
陆嘉禾难得玩这么嗨,到零点的时候才散场,跟着众人告别。
她有些不ʝʂɠ稳地扶着陆澈坐上保姆车,半截身子歪在座位上,刷着几个人小群里的消息,笑得肩膀抖。
阮甜发了条语音,里面是吴君玉抱着她喊老婆的声音。
迷迷蒙蒙的少年声,透着爱意。
让人仅是旁观就能感受到甜蜜。
“她找个这种的也不错……”陆嘉禾眯着眼睛,自言自语地给出评价。
看了一眼没回复的微信,她跳到ins界面开始向下刷,看熟人的生活。
因为斜靠着的原因,陆澈能一丝不漏地把手机上的内容看个遍。
但他很自觉,只看了几眼就偏开了头。
直到漂亮的美甲刷到什么停住。
陆澈感受到她停住,好奇地回看一眼。
就见陆嘉禾在放大一张合照。
偏复古色调的照片上,一群少男少女坐在长排沙发上,有个女生手搭在林默安肩上,然后头靠在上面,歪向男生。
她染着金色的发色,扎成鸡毛头,画着烟熏浓妆,对着照片笑得暧昧。
林默安半眯着眼睛,一手端着酒杯,一手反比着“耶”的手势,手背朝向镜头。
陆嘉禾给照片点了个赞,然后随手将手机往车底座一丢。
它扣在地上,只露出珍珠手机壳的后背,还一串挂在手腕上的串珠。
陆嘉禾往旁边人的肩膀上靠了靠,找了个舒服的位置,闭上眼睛,看起来没什么影响。
陆澈感受到那颗脑袋的重量,又从上往下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面容,望向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树影。
混合酒的酒精让他头痛欲裂,并不好受。
但他倒是心情不错。
她这样放心地靠着他,仿佛已经将他当做了平等的朋友,尽管这只是出于酒精的作用。
陆嘉禾喝得比他多,已经醉了。
一会儿,又得他来抱她上楼进卧室吗?
陆澈感觉树影像活了一样晃动,有些口干舌燥。
他微微闭上眼睛,后仰头,保持身形的不动,准备在抱她之前趁机休息一下,免得到时候再走不成直线。
谁知道,车辆停下的时刻,陆嘉禾跟他一同醒了过来。
她粗暴地揉着眼睛,被反应过来的陆澈一下拉住手腕,免得那些碎钻将她割伤。
少女任他拉着,聚焦陆澈的眼睛,忽然道。
“七百一十四分。”
她绽开个笑容,仿佛满意极了:“比他高,哈哈。”
陆嘉禾仰头一笑。
“我的跟班也比他分数高。”
说完拉开门就往下走。
陆澈捡起手机和座位上的包,连忙跟上去。
东倒西歪的陆嘉禾进到家里,忽然跟做贼一样弓着腰,随机抓过一名女佣,用轻微的声音悄悄道。
“我爸爸在不在家啊?”
得到否认的答案后,她转瞬站直,然后潇洒地踢掉脚上的鞋,大摇大摆往客厅里冲。
陆澈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春樱,就听客厅传来碎玻璃的声音。
他心头一急,快步跑过去,就见陆嘉禾扶着沙发好好的,远处是一樽花瓶,像是刚才被她举起抛了出去。
暖玉玫瑰躺在碎玻璃渣的水渍地板上,看起来十分可怜,像是垃圾一样。
“过时的东西,就该撤下去,懂了吗?”
陆嘉禾半眯着眼睛,对赶来的人冷声下令,然后自顾自地扶着楼梯,回自己房间去。
陆澈站在原地,看着那些明显还能欣赏一段时间的怒放玫瑰,望向只留下一抹裙角的楼梯拐角。
当脾气暴躁的公主对所有人都一个态度时,奇怪的是,他的内心反倒平静了。
只会想,不愧是她。
陆澈去到自己房间,洗漱后倒在床上,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一切,进入了沉睡。
当晚,他做了个梦。
姝容艳色的人鱼公主递给他一盏毒酒,他贴上杯沿上的唇印,一饮而尽,如饮甘怡。
就见她游到他身边,揽住脖颈,在耳边低声细语。
“喝了我的酒,就是我的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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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澈:疯批读取中...(50%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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