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”的一声,一盘炒饼轻轻地放在江年面前,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昏暗的灯光打在江年额前的凌乱碎发上,落下一片阴影,他低着头看不清情绪。
老胖却轻易的在江年的身上察觉到那股子失落劲,他在那黑色的礼物盒上打量了一眼,大手从身上摸索出烟盒掏出根烟丢给江年,“咋的了这是?”
“那年不学好,跟当时班里一个调皮的孩子学了抽烟。”江年没有正面回答,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烟送到嘴边,还没来得及掏出打火机,老胖的大手拿着打火机递了过来。
江年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那有些刺眼的火苗,一口烟雾吐出,他才缓缓开口:“现在才发现当初可真他妈明智,没什么大不了的,就是照了照镜子。”
江年说罢紧接着摇头,又跟了一句,“抱歉胖哥,我失态了。”
老胖收起诧异的眼神,给自己也点上一根,吞云吐雾之际,“操,人不轻狂枉少年,骂街咋啦。”
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。
平时的江年说不上多么开朗,可脸上总是镌着淡淡的笑容,待人和善礼貌。今天的他不一样,再看那黑色的礼物盒和一份炒饼,他隐约猜到了几分。
江年每次来点的餐一定是一份炒饼和两份米线,其中一份加辣,三份打包带走,这已经成了两人的默契。
一句老样子,他就知道该做什么饭。
“感情遇到坎坷了?”老胖坐在他对面抽着烟,好似不经意的问。
江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,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喉咙里的一抹苦涩,他很想找个人发泄,可他脑海里的理智在反复的问他,能怪谁?
以为的你情我愿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恋而已。
江年摇头,又抽了口烟随即熄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,伸手推开那礼物盒拽过盘子,抽出筷子大口大口的扒着炒饼。
他低着头,吃的很急,看起来很饿,嘴里的炒饼还没有咽下去,低低闷闷的嗓音传出来。
“胖哥,今天的炒饼可够噎人的,噎的我都出眼泪了,呵呵...”
“泡面,炒饼,泡面,炒饼...”
一个小萝莉戴着一顶针织帽,穿着一身卫衣,走在小吃街上,两只小手插在身前卫衣的口袋里,摸了摸里面的袋装泡面,听着发出的塑料袋的摩擦声音,满足的笑了,口中振振有词:
“泡面,炒饼,泡面,炒饼...”
直到走到一家亮着灯的小餐馆前,招牌上的LED灯清楚的映出四个大字,老胖炒饭。
她站在原地,仰头愣愣的看着招牌,大眼睛里渗着深深的茫然,紧咬的唇表现出些许退缩意味,半晌后才想起掏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去。
“喂,美萱啊,那家店是不是叫老胖炒饭啊?”
电话那端传来声音,“嗯,老板叫老胖,人挺好说话的。别害怕,你就跟他说,老胖你好,我要一份炒饼打包带走。”
话音未落一句又跟了过来,“你干脆也给自己点点什么吧,别老吃泡面,上大学都三年了就认识个泡面,那儿的饭还挺好吃的,我请客想点什么点什么。”
高靖雅仰头又看了一眼招牌,嗓音软软绵绵的,像是刚做好的棉花糖,一口咬下去甜意在口腔里弥散。
“我吃泡面就行。”
“真拿你没办法,你自己看着办吧,我请客。”
“知道了,我买完就回去了昂。”
“泡面,炒饼,泡面,炒饼....”
她挂断电话,一边念叨一边往里走,两只白嫩的小手费力的推开门帘,刚见光明还没来得及向老板报出自己要的是什么,门帘里突然传出一道大力就将她推了出去。
她踉跄两步一屁股栽倒在一边,小手撑在地上,大眼睛眨啊眨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
高靖雅陷入了深深的怀疑,自己为什么会被门帘推出去。
与此同时。
站在门口的江年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,自己只是想出去,怎么一推推出来个小东西?
他皱着眉头,待看清小女孩面容的时,心底的愧疚愈发的深。
也...太小了吧!
女孩戴着一个针织帽,巴掌大的小脸上,宛若陶瓷般白皙的皮肤,精致小巧的五官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疼爱。最吸引人的还是女孩长长睫毛下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,从那里你可以看到整个世界的景色。
女孩跌坐在地上,看不出具体身高,目测绝不超过一米六。
一身卫衣朴素简单,若是穿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只一眼就忘的大路货色,可穿在女孩身上却让你情不自禁的从心底冒出两个字,干净。
干净到让人自惭形秽,不忍心去玷污。
江年此刻心里乱糟糟的,还未从先前糟糕的心情中转换出来,暗叹口气,俯身伸出一只手:“对不起啊,你还好吗。”
一片高大的阴影缓缓遮下来,高靖雅两只小手撑在地上挪着身子本能的退后,她先是愣了片刻,才恍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这么一动身前口袋里发出的动静让她变了脸色。
高靖雅白嫩的小手往口袋里一摸,大眼睛里瞬间噙上了泪水。
她的泡面...碎了。
呜呜呜呜呜...
高靖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,两只小手拍了拍屁股,一边哭一边说,“没没事。”
江年心里咯噔一下子,他感觉自己崩溃了,前世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会碰上这么一个可爱惹人疼的小姑娘,哪怕大吵大闹一场他心里都会好受些。
江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,努力的想要弥补些什么,眉眼间挑起一抹恍然,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礼物盒子递给她。
“给你。”
高靖雅下意识的接住,有些发愣的看着手里精美的盒子,仰着头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,呆呆的问:“给我的?”
“嗯,是礼物,算赔礼。”江年笑了笑,女孩不再哭让他心里舒服了些。
高靖雅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精美的盒子,大眼睛里新奇蒸发了泪水。
礼物这个词对她来说格外陌生,她不是没有收到过礼物,可只有李美萱的礼物而已,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送过礼物,更别说是一个男生。
“那,我走咯。”江年看了一眼女孩,放下了心,转头正好看见老胖出来,招呼了一声,“胖哥,有客人。”
“好嘞。”
高靖雅咬着唇,目送着江年身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大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。
老胖走过来,讶异的看了一眼小姑娘,许是没见过个头这么小的,“小家伙,你要吃点什么吗?”
高靖雅白嫩的小手将礼物揣进自己的口袋里,动作小心翼翼,待装好后又拍了拍口袋,唇角勾着压抑不住的笑意。
她憨憨的转过头看向老胖,“炒饼你好,我要一份泡面打包带走!”
老胖:“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