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自己面前的这颗脑袋，温念耳后根子开始发烫，少年头发蓬松清爽，因为凑近了，还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。
温念慢吞吞伸手，没敢像刚才在厨房故意气他那样乱揉，只伸平了手，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，像哄孩子一样。
随即便收了手。
注意到她的动作，顾西征直起身子，细长的眼睛里洒了几点头顶的灯光，他轻舔了下唇，又伸手捏捏她的脸。
与上次捏她不同。
这次捏的极其自然。
像捏自己的所有物一般，一点都没客气。
见温念抬眼看他，顾西征嘴角若有若无的有了点弧度：“要捏回来？”
“......”温念感觉自己的心脏快炸了，她连忙摇头，“不要。”
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只是看着心情像是好了许多，顾西征带着她往餐厅走：“吃饭。”
餐厅的三个男生已经下好了菜，餐桌是几何形状的，正好可以坐五个人，温响旁边留了个位子，一看就是留给温念的，剩下的便是个主位。
见他们来了，温响招手：“念念，坐哥旁边。”
温念走得慢，还没挪到温响旁边，便看到他身边的那个空椅子被顾西征扯开，紧接着，他坐了上去。
三个男生都愣了下，不过也没当回事，反而赞同地点头：“本来就该妹妹坐主位。”
大家都是同龄人，不像是跟长辈们坐一起，要受许多规矩辖制，既然只剩了这个位子，温念就直接坐了。
这样，她左边是陆闯，右边是顾西征。
温响反倒被隔开了。
温念不饿，只夹了几根青菜，边听他们几个人说话，边随口吃着。
似乎是闲聊，顾西征把远处的果盘端给她，问了句：“晚上吃的什么？”
温念正聚精会神地听陆闯说考驾照的事，下意识地答：“西餐。”
“......”
这话一落，陆闯和吴文凯还好说，温响和顾西征同时顿住。
“西餐？”温响往前伸了点身子，望着她，“跟谁一起，哪一家？”
他这一惊一乍的态度让温念有点后悔说漏了嘴，她感觉多说几句，又要扯到她之前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上了。
见几个人都盯着自己，温念老实地说：“跟表舅一起。”
“......”总觉得怪怪的，温响舔舔嘴角，“怎么没在学校吃，你们两个怎么凑一起去吃西餐了？”
听到这话，温念想发脾气：“表舅请我吃个饭怎么了？”
“他为什么请你吃饭，”温响追问，“哪一家餐厅？”
温念顿了两秒：“威瑞西。”
温响更愣了：“他干嘛带你去这么贵的餐厅？”
“......”温念快被他问哭了，“他加工资了不行吗？”
“他能加多少工资，”温响不相信，“再说他加工资为什么要请你吃？”
见他一句接一句问得着急，陆闯吧唧嘴：“不是，妹妹跟表舅出去吃个饭，不至于这么紧张吧？”
“你懂个屁，”温响直接飙了脏话，“我现在怀疑她是跟别人去的！”
“......”
“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？”好像已经认定了，温响一字一句地问，“是哪个？叫什么名字？哪个班的？父母八辈祖宗都是干嘛的？”
温念：“......”
这别不是个神经病吧！
她求助性地看向右侧的顾西征：“真的是易南天。”
顾西征脸色好像也不大好，漂亮的下颌线绷得稍僵：“威瑞西人均消费超出天泉市的最低基本工资，一般只有谈商务合作或者夫妻、情侣约会会去。”
这话说得明明白白，他也不相信是易南天带她去的。
在这实实有力的数据支持下，温响直接站了起来，音量也提高了：“哪个狗崽子敢来挖我家的白菜？”
“......”温念受不了他，“真是表舅，你不相信给他打电话！”
她说得坚定，都愿意让他打电话了，温响又开始摸不着头脑。
难道真是他猜错了？
顿了一秒，他猛地拍了下脑门，脱口而出：“你是不是跟表舅在谈恋爱......”
“温响！！”听出他想说什么，温念直接炸了，也跟着起身，“你是猪头吗！”
餐厅内的氛围陡然紧张。
怕他们兄妹俩个再打起来，陆闯和吴文凯连忙劝：“说什么呢，你还不如猜猜妹妹是不是你表舅的私生女来得靠谱。”
“......”
这猜测同样离谱行吗！
场面越来越乱。
温念气到眼圈发红，她拿着水果叉子，想戳死温响。
一片混乱之中。
刚才撂下一句话便没再开口的顾西征抬头看了她一眼，随后伸手拽拽她衣角，把她拽坐下来，声线平直地问：“那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？”
“啊对，”温响十万个为什么却问不出一个重点的大脑忽然清晰，“他为什么请你吃饭？”
温念：“我考试得第八。”
这理由，有点靠谱。
又有点莫名的不大靠谱。
温响不知道该不该相信，他看了眼顾西征，示意顾西征去问。
“温念，”顾西征垂眼盯着桌子上的反光，眼睫遮住所有情绪，嗓音很淡，“高三不能谈对象。”
温念：“......”
这怎么就认定她谈对象了呢！
“对！”温响同意，“既然不承认是谈对象了，那就说说原因！”
话毕。
他的话倒是给温念提了醒，温念真的认真思考了下，在谈对象、和被顾西征的妈妈骂了一顿这两件事之间比较，哪一件造成的后果会严重一些。
若是老实交待她被顾西征的妈妈骂了，那么温响就会知道贺子翔的女朋友，是顾西征的继妹。
那首先，温响就得跟顾西征生矛盾。
再接着，顾西征跟他妈妈的关系不知道怎么样，自己跟他也是同学，他怕是抹不开脸面，到时候再跟他妈生气。
现在两家连边住着，若是闹出这么多事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，多尴尬。
而若是说她找对象了，那么她最多被骂一顿，然后被勒令分手。
分手就分手。
下一个更好，下一个更乖。
想到这，温念定了主意，抬头：“我谈对象了。”
“......”
一桌子四个男生都顿住了。
温念抿抿唇，看着温响，好脾气地问：“你希望我分手吗？”
“......”她态度坦然，温响不知道该怎么说了，“谁？”
温念：“别管谁，我听你的。”
温响额角抽跳的痛：“你听我的你还敢谈？”
“......”有道理，温念舔舔嘴唇，“那感情来了能怎么办？”
说到这，温响的头更痛了：“那感情都来了，我让你分，你就分？”
温念：“......”
怎么办。
她感觉温响说的每一句话，都好有道理。
默了两秒。
“那，那，”温念努力想个正常的答案，“我谈一个月？等感情淡了就分？”
陆闯张大了嘴：“越来越深呢？”
吴文凯：“那一个月要是不淡呢？”
温念：“......”
真不愧是碾压她考上科大的。
这一个个，说的，真的好tm有道理。
一桌四个人，三个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，温念看向顾西征，十分尊重这个大学霸，生怕他说出点什么碾压她认知的话。
顾西征没看她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嘴角抿成直线，搁在腿上的拇指和食指捏的有点发白，胸口稍稍起伏，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。
“顾西征，”温响推了他一下，“该你了，我们三个要求她分。”
似是忽然回了神，顾西征撇过脑袋，直直地看向温念。
少年瞳色极黑，似有光影浮过，又很快沉了下去，他眼尾的褶皱明显，因弧度往上斜，盯着人看时，带着极浓的压迫感。
停了一秒，顾西征嗓音仿佛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哑：“喜欢他？”
“......”既然有感情了，那自然是喜欢的，温念抿唇，随后点点头，“嗯。”
沉默。
半晌，温响三个人都等不及了，少年才艰涩挤了句：
“别耽误了学习。”